第三十六章 装病_帝王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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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六章 装病

  第三十六章装病

  她心软,给他喂药

  翌日一早,天光大亮。

  一夜雨水洗礼,墙檐青瓦干净透亮,湛蓝天空一碧如洗。

  只是可惜了廊前那株金桂,被风吹的歪倒,花苞所剩无几。

  江柔安颇为心疼的把歪倒的树干虬枝扶起,用绳索绑住固定。

  小双递过来剪刀:“还好咱们之前晒了三大罐子桂花。昨夜里这雨下得真大。”

  王嬷嬷远远走过来,笑眯眯道:“姑娘,小厨房里炖了鱼羹。一会儿小厮送过来,您吃一些。”

  “今儿就不用给殿下请安去了。殿下昨夜宿在了军营里头。一只到现在还未回来呢。”

  柔安垂眸,睫毛遮盖住眼底所思。

  殿下明明回来了。后半夜是翻窗户走的。

  瞒天过海。

  —

  太后心中总算有了些许慰藉:“好好好…皇儿真乖。”

  太后稍有些意想不到。只一次便成了?这么轻而易举?

  那人双手合拢,脸上止不住的喜色:“外界纷纷传言信王殿下无功高深战无不胜。属下看来也不过如此。信王中了毒箭!那箭上的毒无解药,一步步瓦解人的神志心态,三月之后浑身筋骨断裂而死!”

  马车疾驰在山野间小路上。马蹄声阵阵,尘埃四起。

  周围一众宫女沉默的忙着手里的活计,静妃立在不远处低头等待。

  不需多时,马车被逼停。

  对面人答是。

  “夫子不必担心,与哀家先下完这盘棋再说。”

  太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:“你比你父亲要懂事多了…皇儿乖。这天下,便是皇阿嬷送给你的生辰贺礼。在这之前,阿嬷要帮你解决路上所有可能出现的绊脚石…”

  “怕是不好。”

  太后闭上眼睛,靠在榻子前,忍受着额头前一阵一阵的疼痛难忍,心中悲凉。忧虑过多,她怎得不能忧心呢?皇帝病成了那个样子,宫里宫外,竟然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人。

  大皇子双手捧着一杯茶:“皇阿嬷。您的头还疼吗?喝了这杯茶就不疼了。”

  正要开口,一枚闪着银光的羽箭“噌”的一声,深深插.在两人身后的木窗边。李邵修眯起眼睛,令车夫加快速度。

  太后面容未变,施施然放下另一枚棋子:“哀家得去信王府上看看。作为嫡母,也得关心关心自己的孩子。”

  正巧静妃带着大皇子前来探望。大皇子是言帝的第一个儿子,还不到十岁。虽然懂一些事,实在是过于年幼。

  宫中,寿安宫。

  “好啊,好…”

  收起神思,江柔安点头说是。

  “我心中和夫子所想一至。”

  车上,谷太宰将宫里传来的密信放在蜡烛上燃烧,道:“殿下,留给我们的时间怕是不多了。”

  寿安宫。太后头疾稍感舒缓,指尖执白子落到棋盘上。对面的谋士一脸担忧:“怕是信王不是那么好拿下的。若是被旁人知道了…”

  李邵修唤来侍卫,敏锐吩咐:“速速去怀王府上!”

  她老了,还能硬撑多久?可怜皇帝,竟然不到四十便体虚至此。

  太后一向看不上静妃,嫌她目观短浅,胆小如鼠。

  太后抚摸着大皇子的脑袋:“皇儿乖。告诉哀家,你最近都读了什么书?”

  大皇子只懵懵懂懂,摇了摇头:“我现在年幼,还不够资格为父皇分忧。”

  —

  太后接过茶杯,看着面前瘦小的大皇子。他已经八岁,身材却远不及别的同龄孩子。以前的日子,荣妃在皇帝吹枕边风已经太久了,怪也怪她,人老年迈,竟然未发现荣妃苛待皇子,这样十恶不赦的大罪,过了许久才发现。

  不过好在还不算太晚。

  几个时辰后,日头西斜。外面慌忙跑进来一人。

  殿下最近愈发无赖了。

  太后俯身,贴在大皇子耳侧,轻声呢喃:“皇儿。告诉皇阿嬷。这天下,你想不想要?”

  一行黑衣人手持箭弩,逐渐围上来。

  太后到信王府后,见下人端着带血的盆子来来往往,谷太宰见到太后,立即行礼,声音悲伤:“娘娘!信王殿下路上遇险,怕是要不好了。”

  听见男子这样回答,谷太宰心中稍稍放心下来。

  “回皇祖母。我读了《圣贤训》《煦表》,还有四书五经。”

  宫闱死寂。一轮惨白太阳照射宫墙。红墙被雨水侵袭,久无人修葺,缝隙之间生出几株杂草。

  太后头疾愈发严重。徐太医躬身把脉诊断道:“娘娘这是心思过多,忧虑所至。这方子一定要按时服下。”

  “娘娘,成了。”

  谷太宰轻轻撩开帘子一角,观察四周,两面是巍峨高山,马车在狭窄的泥泞路上通行。

  太后微笑着:“夫子谈笑了。信王在朝中不受礼控,肆意妄为,树敌无数。若是他出了什么岔子,死在路上,谁知道是谁做的?反正和哀家这个久居深宫的老妪毫无关系。”

  太后面容憔悴,关心道:“谁做的?”

  谷太宰焦急:“尚未得知。只不过殿下中了毒箭。对方的招数实在是狠毒…”

  太后用帕子擦拭眼角流下的眼泪:“当真?哀家那可怜的孩子。哀家回宫后自然会多给信王殿下点几株香祈福…”

  谷太宰见太后想进入内室,便拦了一下:“娘娘。内室有血腥味道,别冲撞了您。”

  太后皱眉,远远看了一眼。隔着屏风,榻上躺着的人正是信王。他面色苍白,衣领被血湿透。

  太后心道,这毒一时半会儿要不了你的命。留着以后慢慢受折磨去吧!

  太后离开许久。王嬷嬷给小厮使了个眼色,大门紧紧闭上。

  王嬷嬷颇有意思的瞧了谷太宰一眼:“古太宰,想不到您一把年纪,演技还挺好。刚刚若是我不知道,都被您骗了。”

  谷太宰笑着摇了摇头,进了内室:“若论演技,当属殿下的最佳。您瞧瞧,这么躺在榻子上,真能把人给骗过去。”

  李邵修睁开眼睛,将身上泼了羊血的衣裳扔在地上。

  谷太宰双手合拢:“殿下妙计。”

  “这几日,殿下便在家养病。再过三个月,怕是太后便要亲自来府上吊唁了。”

  王嬷嬷将那衣裳收起来烧了,只点头:“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”

  “府上别人对此一概不知。我已经吩咐过了,叫他们管好自己的嘴。”

  王嬷嬷话音一转:“倒是江姑娘。我特意瞒着消息怕她担心,她以为殿下只受了轻伤。说是想来探望殿下呢。”

  李邵修嗯了一声,若无其事道:“没什么大事,便不需让她过来照顾。只是一步棋而已。”

  王嬷嬷点了点头,不再多言。也好。

  ———

  黄昏,一个面生的小厮到了侧阁,焦急道:“江姑娘。殿下受了伤,那边的人忙不过来,您能不能去搭把手照顾一下呢。”

  柔安将舀子放下,担忧道:“嬷嬷下午还说了,殿下`身上只是小伤而已,身边照顾的人手也足够。现在又严重了吗?”

  小厮忙不迭点头,想起信王殿下的嘱托,夸大其词:“是啊。又严重了,身上疼的都不行。而且王嬷嬷出府办事,府里的人都乱成一锅粥了。”

  怎么会这样?

  疾步到内室,江柔安担忧不止。看着榻上虚弱的人,轻声开口:“世叔,您觉得怎么样?”

  一贯意气风发,眉宇轩昂的男子面色发白,双唇干涩。用力睁开眼睛看向她,深邃双眼中一片脆弱:“没事。没什么的…只是小伤而已。”

  不是小伤么?为何会如此严重。

  江柔安急道:“都这样了,哪里还算是小伤?我看看。”

  说着就要解他的衣领看伤口。

  李邵修虚弱的咳嗽了一声:“无事…”

  他掩了掩唇,气喘吁吁:“他们已经请了大夫来看了,没事。咳咳…”

  “您别说话了。省着点力气。”

  “东哥儿他们呢?殿里怎么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?”

  “没什么事,便让他们下去了。”

  见他这样虚弱,江柔安起身:“我去找人。”

  身后人手指捏住她的袖口:“别…咳。我想喝些水…来,你扶我起来。”

  柔安迫不得已扶起男人,他虚疲的站起身来,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,因为自己没力气,只能斜斜的倚着她。

  他又高又沉,失了力气,柔安走的吃力。

  内室到外阁,短短的一截路,走了半响。

  终于拿到了水,江柔安扶着他又跌跌撞撞回了榻子。她拿勺子取了一勺温水,放在男人干涩的唇瓣前。明明水就近在咫尺,他却不张嘴。

  江柔安急了:“世叔,您到是张开嘴呀。”

  “咳咳…好。”

  嘴巴倒是张开了,可清水怎么也喂不进去。大部分从唇角流下来,顺着凸起的喉结流到了衣领里面。

  柔安干着急:“您这是怎么了呀?怎么不往下咽呢。”

  装出来的虚弱的病号靠在床头,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,“没有力气…咽不下去。”

  对上面前人儿单纯如水的视线,伪装的病号得寸进尺提出了一个更无理的要求:“要是你像当初我喂你那样喂我,或许可以喝的下去…”

  当初他喂自己?

  江柔安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,端着碗犹豫片刻。

  见她纠结模样,李邵修虚弱道:“算了,你不愿意便算了…我不会强迫你。”

  “只是口干舌燥,实在是难忍…”

  柔安狠了狠心。世叔待她那样好,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对世叔不管不顾。

  她自己喝了一口温水,含着。

  以吻渡之。

  口干舌燥的男人终于有了纾解,大掌按住姑娘的后脑勺。

  得逞一般,粗粝干燥的舌尖刮干净最后一滴清水,却还不收回,用力汲取着最后一点软津。

  江柔安唇微痛,红着脸,问他:“够了吗?”

  “咳…不够。还是有些渴。”男人黑沉沉的眸子望着她,眼底全然都是不加掩饰的渴求。

  不知道是想喝水还是想做别的什么。

  算了,已经喂了一回,也不怕第二回了。

  柔安刚把温水含进自己嘴里,那人便急不可耐的追了上来,攻城掠地,大口吞咽。

  “够了吗…”

  “还是有些渴…能多喂一些吗?”他开口问。

  算了,他比较正病着,估计正难受的紧。柔安也没有想太多。

  那碗水便是这样喂完的。柔安紧闭着眼,心中察觉到一丝怀疑,真的有人会难受到连水都咽不下去吗?

  她心底的疑惑很快被男人的哼哼声音打消,他装作难受,伏倒在榻上,干燥的双唇被染溼潤,眼眸漆黑,温和看着她:“若没有你,我只怕要被渴死了。”

  信王殿下很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。柔安只觉得他可怜,多问了一句:“还喝吗?”

  李邵修点头,那滋味着实太甜,一天不品尝便难受。心痒难耐,他真的要被渴死了。躲过王嬷嬷的视线,现如今又在称病,有了闲暇,自然想和她多亲近一些。于是想出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来,他知道她一向心软。

  一碗水又怎么够呢?

  都怪他心太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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